吉益東洞是日本古方派中的杰出代表人物。近日看了其撰寫的《皇漢醫(yī)學叢書》之《類聚方》、《藥征》、《藥征續(xù)編》后,有了一些粗淺的認識。
著作突出方證
吉益東洞著作頗豐,其中《類聚方》及《藥征》最享盛名?!额惥鄯健肥沁x錄《傷寒論》、《金匱要略》二書中的方劑220余方,依類偏次,并集原書各篇中應用每方的辨證立法列于該方之后,后附作者的考證及扼要的按語。按語部分多為條文中癥狀特點的解釋,其大部分又為方證內涵的解析。另外,吉益東洞通過《傷寒論》方證的分類比較,研究了藥物的使用指征,著成了頗有特色的臨床藥物學專著《藥徵》??梢娂鏂|洞學術思想一個顯著的特點是將醫(yī)學教.育網搜集整理重心放在明確把握處方的適應證上,也正是基于此,才導致了他在診療過程中對具體病因和其它一些思辨性、理念性東西的強烈否定。漢方界的古方派認為,張仲景的《傷寒論》才是古醫(yī)學的原典,其實用簡潔,臨床價值大,所以應向《傷寒論》體系回歸。
臨床注重實效
吉益東洞否定陰陽、五行、脈象、本草、病因,只用仲景的古方親驗實證。他對后世醫(yī)家平和輕清之劑,不以為然,強調知《傷寒論》則百疑如冰釋。但讀《傷寒論》亦不可拘泥于條文,因其中多有后世補遺拾闕,應以臨床驗證為是。認為《傷寒論》不憑臆測,不強求病因,以見證為立論準則。他的診治系統(tǒng)排斥通過具體的理論分析而遣法選方用藥,認為理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具體的證候才是實在的和需要認真把握的。他指出:“理無定理,疾有定證,豈可以無定之理,臨有證之疾哉”:“事理相依不離,事為而得之,理默而識之。”吉益東洞一生,惟務求實,研究醫(yī)方,力倡“親身實驗”。推重實效,竭力反對理論上的穿鑿附會,反對“空談虛論、徒害事實”的“思辨醫(yī)學”。
方證相對有基礎
現(xiàn)在很多人認為古方派過于強調實際,只有“方證相對”的思想,把哲學性思維從醫(yī)學中剝離,不重視基礎理論,或沒有理論支撐,謂其“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在吉益東洞的醫(yī)學觀里面,整個《內經》系統(tǒng)一直是被排除在《傷寒論》之外的。日本漢方醫(yī)學界有人認為吉益東洞“隨證處方,不拘病因”,著實講來,并非不拘病因,只是他反對李東垣、朱丹溪之思辨醫(yī)學從陰陽五行、五運六氣及臟腑經絡的理論,從證推論其因而已。嘗云:“夫理無定準,疾有定證,豈可以無定準之理,喻有定證之疾哉。”
方證體現(xiàn)了八綱辨證,從《神農本草經》和《湯液經》及《傷寒論》看,可知經方的每一方證,不同于一般的方劑,它既代表了該方藥物的組成,亦包括了該方的適應證候。更值得注意的是,標明方藥功用性能者為“本草石之寒溫”,即以八綱為基礎理論,標明證候特點者為“量疾病的淺深”,亦以八綱為理論。經方實踐者通過臨床反復觀察,把有效方證記錄下來,每一個方證都是經過幾代、幾十代反復實踐、反復驗證取得的經驗總結,其科學性通過了歷史的考驗??芍阶C之方,是經歷史考驗之方,證是經歷史考證之證,方證既涵方藥,亦涵相適應的證,既有理,亦有法。故吉益東洞在《方極》自序中云:“夫仲景之為方也有法,方證相對也。”這里說明了方證即涵方證對應、方證相應、方證相對之理。
同時還要注意的是,有些人,凡謂中醫(yī)理論,必以五行六氣、經絡臟腑等籠罩貫穿,《傷寒論》日本的“方證相對”派無是說,因謂“沒有理論”;或見《傷寒》有六經名,則認為其理論來自于《內經》……這主要是不懂得中醫(yī)有不同的學術派系,經方之祖為八綱,造成誤解的原因不止一端,但最主要是對方證認識不足。因此,吉益東洞的“方證相對”思想是有理論基礎的,這個理論基礎是八綱,而不用陰陽五行、五運六氣及臟腑經絡的理論解釋而已。
因此,吉益東洞先生方證的研究使《傷寒論》研究走出了傳統(tǒng)的以經解經的圈子,而直接面對臨床。長期以來,《傷寒論》一直被作為傷寒病的專書,其辨證論治的普遍原理未得到廣泛的認識,一些問題長期爭論不休,如《傷寒論》是傷寒專書還是傷寒雜病合論之書?《傷寒論》僅為醫(yī)學教育`網搜集整理狹義傷寒而設,還是為廣義傷寒而設?傷寒與溫病別途還是寒溫一體?若從方證的角度看,問題便是十分清楚的。有是證便用是方,著眼點不在病而在證,其適應范圍當然不拘于傷寒一病了?!秱摗奉惙窖芯康膶嵸|是醫(yī)學研究的實證化,即尊重前人的臨床經驗與事實,強調中醫(yī)學的實踐性。
吉益東洞力圖抨棄后世的思辨,展現(xiàn)《傷寒論》的本來面貌。他說后世“以《素》、《靈》、《難經》之意釋之疏之,以致方枘圓鑿,后之讀其書者所以益讀益誤也。”日本的現(xiàn)代學者也曾將吉益東洞為代表的古方派的出現(xiàn),稱為日本的“文藝復興”,也有人批評這是向經驗醫(yī)學的倒退。但何以這種倒退卻使吉益東洞等古方派用來也療效不錯呢?山本嚴先生稱“這并不意味著醫(yī)學的倒退,實質是醫(yī)學的自然科學化”。
看吉益東洞的著作,有助于啟發(fā)我們研讀《傷寒論》,認識《傷寒論》原有的學術思想,這樣對我們將有莫大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