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到隋唐五代時期得到很大發(fā)展,首先在國家的醫(yī)學管理體制中,已有外科之專門設置,外科與骨傷科已一分為二,同時更有多種專門著作留傳于世,??漆t(yī)家的成長比前代也有所發(fā)展。外科醫(yī)療技術、手術水平以及理論探索等均有提高。
(一)外科專門機構的設置與作用
在隋唐太醫(yī)署下,屬于外傷科范圍的骨傷科在此期被劃入按摩科,關于醫(yī)系下的瘡腫科,即是以治療化膿性感染為重點內容的普通外科。在醫(yī)系下之角法,按其學習內容應屬外科的外治法。無論是按摩、瘡腫、角法,既是骨傷科、外科、外治法人才的專門培養(yǎng)機構,同時也是這三個??萍膊〉尼t(yī)療規(guī)構。如遇戰(zhàn)傷、地震災傷等,他們就必須立即奉命去急救和巡診。
(二)外科專著與專業(yè)外科醫(yī)家外科與相關之???
在隋唐時分別獨立成科或相對形成專科,與此相適應外科專著較前代明顯增多。據(jù)史書記載的書目來看,總計隋唐五代時期外科瘡腫書籍有15種,近60卷。可惜這些外科書籍多已佚失,部分內容尚可從其同代和后世大型綜合性方書中窺見一斑。
以外科為專業(yè)的醫(yī)家,除有一些專著之作者如甘浚之、甘伯齊、秦政應、喻義、沈泰之、藺道人等之外,《諸病源候論》所記腸吻合術、大綱膜血管結扎切除等的術者,雖佚名,但其業(yè)績不可磨滅,又如為剖腹腸出被地,眩而仆的安金藏,納腸入腹進行腹壁縫合手術的“高醫(yī)”,醫(yī)學|教育網(wǎng)搜集整理又如:有醫(yī)“以利刀開其腦縫”的外科醫(yī)家;為萇從簡“以刃鑿骨”,剔除箭鏃入骨不能撥出病癥的“醫(yī)工”;為方干等十余名兔缺患者成功進行唇裂修補術的“補唇先生”;為人割治背部瘤腫的楊玄亮;以及為蒯亮割除額角瘤腫的醫(yī)家等等。雖然上述擅長外科的醫(yī)家,由于當時社會地位低下及史不詳載,現(xiàn)已無法知其貫里和具體成就,但由他們的著作目錄和若干外科手術所達到的水平,也足以代表我國此期外科發(fā)展的一般情況。
(三)化膿性感染等疾病診療水平的提高
在經(jīng)驗積累基礎上,此期醫(yī)學家尤其是外科醫(yī)家在這個領域作出了令人注目的成就。隨著認識水平的提高,診斷正確率和治療有效率也大大提高了,例如:
糖尿病并發(fā)化膿性感染:孫思邈對糖尿病并發(fā)化膿性感染的論述尤為確切,他在強調該病“常須思慮有大癰”和“當預備癰藥以防之”的同時,他還進一步指出:“凡消渴病,經(jīng)百日以上者,不得灸刺,灸刺則于瘡上漏膿水不歇,遂致癰疽,羸瘦而死。亦忌有所誤傷。”他要求醫(yī)生“慎之慎之”。
骨關節(jié)結核之發(fā)?。涸趯O思邈著作的外科部分里,對類似于骨關節(jié)結核的附骨疽等骨病的好發(fā)部位與臨床癥狀作了較前更正確的描述。他說凡附骨疽,喜著大關節(jié);更具體提出丈夫產(chǎn)婦喜著髀(髖關節(jié)、股骨部位)中,小兒亦著脊背(腰椎、胸椎)。大人急著者,先覺痛不得動搖……“,對下腿骨結核,也明確認為:有久癰余瘡,敗為深疽者,在脛骨、腓骨間,喜生瘡中水惡露,寒凍不差,經(jīng)年成骨疽……亦有碎辭骨出者。孫氏還對其他部區(qū)之骨結核作了比較正確的描述,說明其認識水平的提高。值得注意的是孫氏對骨結核與淋巴結核(瘰癘)互為因果關系已有了正確6論述。
狂犬病的預防:孫思邈指出:“凡春末夏初,犬多發(fā)狂,必誡小溺,持杖以預防之”。如果被狂犬咬傷,孫氏除強調“取狂犬腦傅上,后不復發(fā)”外,更告誡人們不可“若初見瘡愈,即言平復,此最可畏,大渦即至,死在旦夕”。他強調“百日之中,一日不可闕(防治)者,方得免難。”這是孫氏對狂犬病潛伏期的正確認識。王燾進一步發(fā)展了孫氏的經(jīng)驗,要求“見狂犬咬,即急嗍去血,急吐之勿錯咽之”。
(四)外科手術與醫(yī)療技術
中國外科手術發(fā)展到隋唐,已達到頗高的技術水平,《諸病源候論》較真實的保留了隋代腸吻合術、大綱膜血管結扎術、大綱膜壞死切除術等手術方法和步驟等。
腸吻合手術:《諸病源候論》指出:“金瘡腸斷者……腸兩頭見者,可速續(xù)之。先以針縷如法,連續(xù)斷腸,便取雞血,涂其際,勿令氣泄,即推內之”,并強調腸吻合術后“當作研米粥飲之,二十余日后稍作強糜食之,百日后乃可進(普)食耳”(巢元方《諸病源候論》,卷21,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影印本,1955年),在敘述何為“針縷如法”時,較詳細的講了方法和步驟:“凡始縫其創(chuàng),各有縱橫,難舌隔角,橫不相當,縫亦有法,當次陰陽,上下逆順,急緩相望,陽者附陰,陰者附陽,腠理皮脈,復令復常,但亦不曉,略作一行”(巢元方《諸病源候論》,卷36,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影印本,1955年)。從上述腸吻合以及其他手術的方法、層次、步驟、縫合針法等等來看,確已有了規(guī)范的連續(xù)縫合法、比較科學的護理和正確的飲食管理。
大綱膜血管結扎術與壞死大綱膜切除:在巢元方的著作里,敘述了外傷性大綱膜部分壞死的手術治療。指出:“……,安定不煩,喘息如故,但瘡痛者,當以生絲縷系,絕其血脈,當今一宿,乃可截之,勿閉其口,膏稍導之”。從這一段文字所描述的內容與要求看,首先強調了大綱膜部分切除的手術適應癥;在手術療法與步驟上則要求先用生絲線結扎大綱膜外傷壞死部位的血管“絕其血脈”,然后觀察24小時,“乃可截之”。
外傷傷口內異物剔除原則:《諸病源候論》的金瘡傷筋斷骨候,箭鏃金刃入肉及骨不出候以及金瘡久不瘥等篇,均明確強調:“碎骨不去,令人膿血不絕”“須令箭鏃出,乃應除碎骨盡,不爾永不合”:“缺刃竹刺久而不出,令瘡不愈”。對種種創(chuàng)傷內異物不但認識其為創(chuàng)傷久不愈合或膿血不絕的根源,還確立了“當破出之”的手術剔除治療原則,并指出只有如此,才能達到“瘡則愈”的目的。
急救術與醫(yī)療技術:外科急救術和醫(yī)療技術在隋唐時期仍較進步,比前代也有一定的發(fā)展。例如:孫思邈在處理外傷性陰囊撕裂時強調:睪丸脫出“推內之,以桑皮細作線縫之”。醫(yī)學|教育網(wǎng)搜集整理又如急救小兒誤吞針或骨刺哽喉,創(chuàng)造性提出“取鹿筋漬之令軟,合而縈之大如彈丸,以線系之,持筋端吞之入喉,推至哽處,徐徐引之,刺著筋中出”。又如灌腸與導尿,孫氏也頗多心得。他強調煮好藥湯“適寒溫,用竹簡縮(吸)取汁,令病人側臥,手擘大孔(肛門)射灌之”,少時當出惡物。此外,孫氏還在其著作中記述了保留灌腸,用以治療垂危之疳濕痢,一用竹管將藥物吹入肛門內約10公分處;一用竹簡吹藥入肛門內疳瘡上敷之;又如尿閉的急救處理,孫氏不但總結了前人許多用尿道刺激的方法促進排尿,而且創(chuàng)造發(fā)明了蔥管導尿的醫(yī)療技術。他提出,凡尿不在胞中,為胞屈僻,津液不通,以蔥葉除尖頭,內陰莖孔中,深三寸,微用口吹之,胞脹,浸液大通,便愈“,
(五)麻醉術與鼻端瘤腫摘除術
麻醉是否有效對外科手術之成功與否關系密切。唐文學家薛用弱在其《集異記》中,敘述了狄梁公性好醫(yī)藥,尤妙針術,……有富室兒年十四五,鼻端生贅,大如拳石,根蒂綴鼻,觸之酸痛刻骨……公因令扶起,即于隨后下針寸許,乃詢病者曰:針氣已至病處乎?病人頷之,公出針,而疣贅應手而落。時人對此雖以為異,覺其奇,然分析其所敘述之內容,釋之針灸麻醉和外科手術之成功例,基本上是可信的。
(六)皮膚病的重要進展
隋唐五代時期,防治皮膚病的理論和實踐水平大有提高,其主要特點是:認識的疾病增多,對證候及發(fā)病機理作了闡釋,還提出了相當詳細的分類;治療方法愈益豐富,護膚悅面防治藥物大為擴展,皮膚病的防治水平明顯提高。
1、皮膚病
首次分類和新出現(xiàn)的病名《諸病源候論》中有15卷、15門309候涉及皮膚疾患,分門別類闡述證候和病機。其所論述者,相當于130余種現(xiàn)代醫(yī)學皮膚疾患,廣度和深度前所未有,幾乎包含了常見皮膚病的大多數(shù),還記載了一些罕見疾患。首次見載的病名有:白癜風、乾癬(類似于慢性濕疹或銀屑病)、腦濕(似于“皮角”)、鬼舔頭(斑禿)、禿頂(早禿)、蛇身(魚鱗?。⑴0_(類似于限局性神經(jīng)性皮炎)、攝領瘡(頸部神經(jīng)性皮炎)、……等數(shù)十種。首次專題論述了婦女、小兒常見皮膚病,還專題列述若干全身疾患的皮膚表現(xiàn),如傷寒斑疹、時氣皰瘡、熱病斑疹、熱病皰瘡、溫病下部瘡等。
《備急千金要方》和《外臺秘要》論述皮膚病,病因多取《諸病源候論》之說,主要是豐富了治法。孫思邈論列皮膚病有140余鐘,其首次列述的疾病有妬精瘡和老人常見之皮膚瘙癢癥、陰下濕、毛發(fā)早枯和皮膚角化等等。
2、病因初診治之進步疥瘡
“疥”原來是人體患皮膚病的象形字,先秦古籍即有記載。但只認為是一種淺表的瘙癢性皮膚病而已,《肘后救卒方》首先出現(xiàn)“疥蟲”之說。《諸病源候論》則將“疥蟲”和“疥瘡”聯(lián)系起來,指出病因為“并皆有蟲”,對其癥狀體征,給予真實扼要的記述。在專述小兒疥瘡時更指出,“小兒多因乳養(yǎng)之人病疥,而染著小兒也。”表明對疥的傳染性已有明確認識。
漆瘡(漆性皮炎):《諸病源候論》首先指出漆瘡的不同類型,病狀描寫逼真,首次指出:“人有秉性畏漆,但見漆便中其毒”和“亦有性自耐者,終日燒,竟不為害”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說明此病和各人“秉性”不同有關。這是對各人機體免疫狀況不同的樸素認識。
癩、惡疾、大風(麻風):這一時期本病名稱雖然仍未統(tǒng)一,分類亦較繁復,但對比早期或晚期癥狀之不同。已認識到有“通體無異而眉須已落”和“遍體已壞而眉須儼然”的區(qū)別,對“四肢腹背有頑處”、“頑鈍不知痛癢”(麻木斑)、身體枯槁,“津液常不出”(不出汗)、“重者手足十指已有墜落”和鼻柱崩倒等器官殘損以及各種皮損表現(xiàn)均有描述(孫思邈《備急千要方》卷23,卷5,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55年)。隋唐醫(yī)家為防治本病進行了不懈努力。孫思邈“嘗手療六百余人,差者十分有一,莫不一一親自撫養(yǎng)。”德高術精,成為中國古今醫(yī)家的楷模。
3、隋唐時防治皮膚病的方法豐富并多有創(chuàng)新。
其特點是十分注意內治外治結合,藥、針、灸療法結合。藥治食治結合,并吸收國外醫(yī)學成果。這種通權達變的思想,是孕育創(chuàng)力的強有力催化劑。孫思邈即為其卓越代表。孫氏論述的140余種皮膚病中,治法約有復方、單驗方234首,涉及藥物230種,常用針灸穴位20多個,灸法多種,所用療法劑型湯、散、丸、膏、糊、汁、酒、煎、熨、坐導、浴、沐、乳、煙熏、煮散、澡豆、蒸熏、枕、粥、泥等22種。
4、護膚悅面藥
《五十二病方》、《肘后方》有少數(shù)載述,隋唐時有顯著發(fā)展,尤以孫氏論說最為透徹而詳備。孫氏不能容忍護膚防病的美容面藥及衣香澡豆只私于少數(shù)貴勝有,應使之為全社會服務,對以后這類藥物的普及推廣起了極大作用?!肚Ы鸱健穬蓵?,僅面藥即列有百余首,分外用熱熨、冷凍熨療法及內服法等。所用方藥之中預防性護膚及美容悅面藥有43首,其他為治療性藥劑。此外還有生發(fā)護發(fā)劑及唇膏。近年有人進行實驗研究,證明孫氏立方遣藥的科學性?,F(xiàn)在許多中藥美容劑也吸取了他的這些優(yōu)良成果。
(七)外治法的發(fā)展
隋唐時期外治法得到了迅速發(fā)展,唐政府重視外治法,在太醫(yī)署醫(yī)學教育的分科中,將角法(拔火罐療法)為代表的外治法納入獨立之學科以培養(yǎng)專科醫(yī)生?!锻馀_秘要》記載了兩種新的針角法,即“水蒸氣拔罐法和”針刺拔罐法“,孫思邈在其《千金要方》中還首先記載了磁石外用治療耳聾的方法,醫(yī)學|教育網(wǎng)搜集整理即將完整的磁石放入病者患處,借助天燃磁石的微弱磁場來治病,這對后世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唐代還有將磁石制成盆、枕一類的保健器具長期使用的記載。除此之外,《千金翼方》和《本草拾遺》中均有砂浴療的描述,記載的方法和適應癥和今天理療學中聽說的砂治療法基本相同,值得一提的是隋唐時期的礦泉療法,我國古代礦泉療養(yǎng)開始很早,但隋唐以前在范圍和規(guī)模上還是很有限的。隋唐時期,情況已大不相同,統(tǒng)治階級耗資修建臨潼礦泉,唐政府還專門設置了管理皇家礦泉的官吏,其影響大大擴大,礦泉療法在普通百姓中亦有一定程度的普及。唐陳藏器在《本草拾遺》中記載了礦泉療法,對其成因和適應癥給以了描述。